日，我在宁波丹霞的阳坡中考察，遇见成千上万的处于严重干枯状态的卷柏群落。由于去年月以来，宁波一直没有降雨，那些生长在没有土壤的岩坡环境中的植物都快干成粉末了。

　　去年12月29日看到的丹霞地貌阳坡上的情景，成千上万的卷柏似乎都干成粉末了，但这只是假象

　　去年12月29日看到的旋蒴苣苔，干燥时叶片全部卷曲，低调得几乎难以被发觉

　　正月初五那天，我见前些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，那些得到过雨水滋润的岩生植物一定已经被唤醒过来。我要在第一时间见证它们华丽转身的那一刻。

　　正月初三晚上的这场大雨是2个月以来比较显著的降雨，真正能解决一些环境干旱的问题。这不仅是“久旱逢甘霖”的事情，更是一场“春雨贵如油”的好雨。

　　真正返魂的旋蒴苣苔，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，此时还没有到立春节气，表明其原本就是常绿的多年生草本

　　雨水来过后，原本十分荒芜的阳坡岩坡便焕发出勃勃生机来，仿佛是高寒地带的独特景象

　　当我来到那片原本极其干旱的岩坡上时，已经是另一番光景，原先死气沉沉的卷柏群落变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草坪。那些原先基本看不到踪迹的旋蒴苣苔已经展开鲜绿的叶片来，像是魔法师施展了某种法术，使原本处于沉睡中的植物一下子苏醒了过来。

　　我以前一直认为阳坡上如此干旱的生境不会有很多植物种类，理应是阴坡的环境中植物的种类要丰富得多。而事实上阳坡的植物种类反而要比阴坡更多一些，且更有特色。原因是植物都是喜好光线的生物，阴坡的岩壁上往往没有多少植物生长，而阳坡最大的优势是有充足的光照，只是阳坡环境有时特别干旱，迫使那些无法耐旱的植物退出生长。

　　光线一直是植物们追逐的第一资源，水分才是第二资源，在江南地区，雨水总体是丰沛的，因此只要能承受住短时间的干旱条件，阳坡环境要比阴坡更加适合植物的生存。

　　适应干旱环境的生存方式是多种多样的，比如被称为“九死还魂草”的卷柏，一旦空气变得不够湿润时，其叶片便会向植株的中心处卷曲，其鳞片状的叶片很像柏树，这便有“卷柏”的大名。

　　卷柏显然是干旱岩坡的首批拓荒者，它们可以将岩石的表面风化一部分，截住上游冲刷下来的泥土，为其它植物的登陆创造条件

　　其实卷柏能正常展开叶片的时间是不长的，只有当雨后或早晚空气湿度很大时才会正常展开，中午阳光上来，空气稍稍变干时，植株就马上卷曲起来，所以其生长的速度是相当缓慢的。

　　以我观察，卷柏能如此耐受干旱环境主要是其拥有发达的根系，其叶片的保水性并不强，在没有雨水的条件下，其叶片很快干成粉末状，但其依然是具有生命力的。

　　真正返魂的旋蒴苣苔，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，看似雨水的威力很大，但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其超强的耐旱能力

　　旋蒴苣苔的耐旱特性与卷柏十分相似，它们偏爱生长在阳坡的裸土中，当干旱时节来临时，它们将叶片强烈地卷缩起来，叶片明显变小了许多倍，其叶片表面又有许多粗毛，用于抵挡严寒和强烈的光线。一旦有雨水落下来，植株又很快恢复到正常的生长状态。

　　这种旋蒴苣苔在别的地方是非常罕见的，但在丹霞的阳坡环境中，它们就像草坪一样铺满有薄土的地方。旋蒴苣苔时常与卷柏为伍，共同营造出一派高寒地带才独有的景观效果来。

　　青冈在丹霞的岩坡上十分普遍，可见其超强的耐旱能力，枝头已经膨大的芽体表明春气已经来临

　　白鹃梅在丹霞地貌中十分常见，这一株居然已经有花朵出现，显然是属于抢跑的主儿

　　现在这个季节在物候上还是处于隆冬时节，但丹霞的阳坡得益于有充足的阳光，气温明显比别处要高几度，因此，春天也要来得更加早几天。我看到大片的青冈已经有饱满的芽体，而石楠的新芽已经变得很长了。更加夸张的是有白鹃梅开出了几朵白色的花朵，当然大片的白鹃梅开花还要等上20天左右的时间。

　　毛轴碎米蕨（中国蕨科），也是种十分能耐干旱的蕨类植物，雨水降落后便又伸展开叶片

　　藓状景天也是出众的耐旱种类，看上去是一堆枯草，其实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，当雨水丰沛时植株可以生长得相当茂盛

　　晚红瓦松只生长在无比干旱的环境中，它是种多肉植物，自然是不会出现在湿润的地方

　　换锦花是种春季出叶的石蒜种类，出叶的时间往往与土壤的湿度密切相关，今年雨水太少，出叶的确晚了些时候

　　宽叶老鸦瓣是著名的早春开花植物，目前叶片已经从地面伸出，开花要在10天以后

　　梓木草的嫩苗显然是去年冬季已经长成的，叶片表面的糙毛具有较好的御寒和抗旱作用

　　狭叶珍珠菜的嫩苗，它们只偏爱生长在如此干旱的阳坡岩石环境，宁波境内别处未见此物的存在

　　丹霞阳坡上有许多特别的植物，它们都是十分耐旱的物种，这些植物在其它区域往往难以被看到，比如毛黄栌、福建紫薇、流苏树、白鹃梅、白蜡树、黄山紫荆、老鸦柿、兰香草、孝顺竹、刺柏等。草本植物则有狭叶珍珠菜、梓木草、换锦花、宽叶老鸦瓣、绵枣儿、有柄石韦、相近石韦、旱蕨、毛轴碎米蕨等。由于目前许多植物还处于冬眠中，我们还不能看清其中的全部种类。

　　福建紫薇是种只生长在干旱岩石环境的树种，它在宁波丹霞阳坡中比较常见，但在别处却非常罕见

　　流苏树也是偏爱生长在干旱岩石环境的树种，假二叉分枝的特征在冬季时便可一眼看出它的身份

　　这种刺棘发达的落叶灌木是老鸦柿，它们喜爱生长在岩石环境中，因此也特别耐旱

　　宁波丹霞的阳坡不仅拥有丰富的耐旱植物种类，同时也有别具一格的景观现象，值得进一步深入地研究和发掘，独特的地理环境往往会有特别的生命存在。所谓的“一方水土养一方植物”，就是这个道理。

　　作者简介：林海伦，宁波市药品检验所主任中药师，30多年来一直关注研究宁波的乡土动植物资源，发现过大量珍稀物种，并长期致力于科普宣传工作。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